胡適晚年生活怎樣?為何變得落魄不堪?
欲蓋彌章
相信很多人都對胡適這個名字并不陌生吧。胡適作為新文化運動的領(lǐng)導(dǎo)者,同時也是一位非常有名的思想家,文學(xué)家和哲學(xué)家可能也有很多人都讀過胡適的一些文章,他在文學(xué)方面也有非常大的影響力。但是除了胡適的成就之外,你是否了解過胡適的個人生活呢?你也許讀到過胡適在留學(xué)期間寫下的,那些每天都想要打牌的日記,但是你是否了解晚年的胡適又是怎么度過的呢?胡適晚年的生活為何是如此的落魄不堪?他到底遭遇了什么呢?接下來我們就一起來了解一下吧。
1.胡適一生,都屬于很開掛的那類現(xiàn)代史人物
他位高望重,從27歲進北大當(dāng)教授開始,就古道熱腸助弱扶困,號稱學(xué)界“頭號老板”。可他離開大陸流亡美國那八九年,不要說幫助別人了,自己的日子也不好過。
1949年,他58歲。他的父系祖輩似乎都不長命,其父胡傳就只活了55歲,所以此時的胡適,似乎對生命隨時終結(jié)、特別是家國紛憂早有準(zhǔn)備,在文章與日記中屢屢談及。
而他對蔣氏王朝也失望透頂,所以一旦面臨選擇時,他決然左右都不靠、陸臺都不留不去。那年4月6日,風(fēng)蕭蕭中他從上海坐船,漂泊到了美國。
這位前北大校長、前駐美大使,暫時卸掉了一身榮華,至此過起了自力更生大學(xué)領(lǐng)薪,完全寓公流民式的數(shù)年異國落魄生活。
2.美國一呆,就是九年。住在紐約八十一街公寓大廈
他原信心滿滿地以為,可以出任哈佛大學(xué)一類的漢學(xué)教授,可那些洋學(xué)者們似乎不希望他去搶飯碗,暗中杯葛。所愿不遂,只好到普林斯頓大學(xué)應(yīng)聘為一個小圖書館的館長,年薪是五千二百美元。錢不算菲薄,可地位低,名為館長,其實不過類似大學(xué)科系資料室的主管而已。
就是這么一個小圖書館,到了1951年底,校方還嫌費錢,另請了位年薪只需三千五百美元的,技巧性地把他給解雇了??梢哉f,在美國近十年間,他內(nèi)心很壓抑,給友人趙元任的信中說“精神上十分痛苦”,過去從來不用考慮的經(jīng)濟壓力一下子也擺在眼前。
那時的他,一家五口,分居四地:自己夫婦在美國,大兒子胡祖望遠走泰國,兒媳曾淑昭在臺北,小兒子淹留北平;此前雖然收入特高,但是花錢大手大腳,還經(jīng)常資助別人,并沒什么積蓄,夫妻倆又年老多病,經(jīng)常要臥床,治病的費用支付都很苦難。
當(dāng)此時,“小朋友”唐德剛在回憶中說,“適之先生夫婦,年高多病,縛雞無力,自然更是坐吃山空。他的經(jīng)濟情況與他的健康情況一樣,顯然已漸入絕境”。以往的傭人也請不起了,凡事都要自己動手,經(jīng)常一人在家看書,水開忘記,導(dǎo)致濃煙滿室。
后來,我讀胡頌平《胡適之先生晚年對話錄》、唐德剛《胡適口述自傳》及1948年以后的《胡適的日記》,很多大道理大事件都忘記了,唯有兩件事感慨最深:
一件,他的老妻江冬秀吃不慣西餐,加上經(jīng)濟困難,就自制很多臘肉、梅菜干、咸魚之類,在陽臺上晾曬,有些味道,鄰居嘖有煩言。胡適心中不安,一次最盼著老妻外出看戲,把這些東西全扔了。
還有一件,就是他從不帶錢,帶了也記不住,江冬秀就想了一個法子,每晚都給他領(lǐng)帶內(nèi)夾帶個兩美元,這樣胡適每天上下班就可以買票了,胡適為此還很得意,青年學(xué)者唐德剛采訪他,他還把這件事專程告訴他,呵呵大笑。
這兩件雖然都是晚年瑣細(xì)小事,但是反倒更能看出很多東西來。比如,胡適為人的自覺和溫和,是不論窮達,至老彌篤的。
而他晚年生活的困窘,那領(lǐng)帶上用來擠地鐵的兩美元,似乎也都是每天的暗示吧。
3.事情的轉(zhuǎn)機在1957年8月,彼時島上的“中央研究院”,換屆投票選舉,公推胡適出任新院長
蔣氏不好違背公意,沒有駁回。而胡適在美,也確實生活艱難,加上思國心切,也有意回來。于是在1958年4月,他終于與前清華大學(xué)梅貽琦一起返臺。
他回來后,立即就任中研院院長,并長期兼任政府清閑部門的要職。他自知余生不多,而在臺的那些知識分子和“舊部”,也終于等來了他們的“精神領(lǐng)袖”,雙方一拍而和,準(zhǔn)備大干一場。
晚年在臺的胡適,他最大的心愿,也是著手進行的事情有兩大件:
一,促進學(xué)術(shù)、文化、科技的獨立與繁榮,并竭力扶持年代一代得力人才,擬定出了諸如《國家發(fā)展科學(xué)培植人才的五年計劃的綱領(lǐng)草案》等要領(lǐng),為日后對岸科技與經(jīng)濟發(fā)展迅即 、躋身亞洲四小龍奠定了基礎(chǔ);
二,利用自己的身份與威望,努力保障和拓展空間,對蔣氏父子多有直接或幕后的抵制,反對蔣氏連任,并支持組建反對力量。在政事上,他最終的目標(biāo)和希望,是可以實現(xiàn)國家全面的民主架構(gòu)。
可惜,那樣的環(huán)境,他這樣的想法,無異于異想天開,也完全是與虎謀皮,基本是以黯然神傷告終的,但是他也為后來島上的民主化進程埋下了火種。
4.那時的他,境況改變了,但生活還是非常簡樸,完全是一個清貧書生學(xué)者的狀態(tài)
他似乎更加急切地預(yù)感到生命無多,全身心地?fù)湓诠ぷ?。白天,各種見客、開會、演講;到了晚上,他常年熬夜的習(xí)慣的也沒有改變,晚11點過后,“才開始閱讀、寫作、處理公務(wù),常至凌晨三四時”。
他年輕時起每天都只是休息四五小時足夠,我還記得在《胡適口述自傳》書,他似乎還跟唐德剛說過,一個人每天睡覺超過五小時都是懶人的話。
晚年的胡適,物質(zhì)生活還是隨意,唯一的“奢侈要求”,就是穿的皮鞋“必須用上好的皮革定制”——他對個人形象的在意是自少及老的。
那時的大陸,批評他的風(fēng)氣很猛烈,很多過去的師友對他攻擊起來猶如寇讎。但胡適毫不在乎,心理似乎未受太大的干擾,只是很痛心。好在孫子胡復(fù)出生了,也隨父母回臺,胡適享受了一種天倫之樂。
每周日,空閑的很多時間,他都陪著孫兒嬉鬧,一起折了很多紙玩具,還頻頻對著三四歲的孫兒道歉,說是自己太笨什么的,一臉無奈。可萬事都不是完全順心的。他的晚年,最大的痛苦,可能是來自小兒子胡思杜自戕的消息。
1958年5月,他其實已從“泛亞社”香江來電中胡思杜身死消息了,還是差點一頭栽倒地下。但他此后沒有再提及,大概是拒絕相信吧,死后的遺囑還說到胡思杜的安排。
就這樣,他逐漸走到了生命的終點:1962年2月24日,在中研院酒會上,胡適在大家注目下,發(fā)表他人生最后一次講演后,心臟病猝發(fā),倒地身亡,就此離開了人世。他沒有留下什么話,但可以想見,在那秋風(fēng)透窗的上午,這位安徽人走的十分安靜,卻又帶著許多無法說出的恨事。
他死后,除了藏書,身無長物,幾乎沒有留下任何遺產(chǎn)。他的老妻江冬秀也許是懷念吧,此后每每對著兒媳“抱怨”:“適之幫助窮書生,開啟支票來活像百萬富翁,待我如窮措大”。還說他繼續(xù)“裝”的像個慈善家,無可奈何的神情,一臉苦笑。
但是,所有人也知道,在現(xiàn)代中國故事中,即便有太多滄桑與絢爛都已經(jīng)隨風(fēng)飄逝,但“我的朋友胡適之”這句話,已經(jīng)是永恒的文化流言,有著古老亙新的味道與光芒。